“孝直,你就不要谦虚了!孤能有什么功绩!”

  “这个乡侯之位,就是你应得的!”

  纵然刘璋脸皮八丈厚,也不能再默不作声了。

  毕竟这是大庭广众之下!

  任谁都知道这一战与刘璋一丁点关系都没有。

  就算是强行找出点关系,最多就是刘璋慧眼识珠,选用了法正与马超二人为将。

  除此之外,刘璋对于西域战事再没有任何贡献。

  可法正就是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全托了刘璋的洪福!

  “微臣多谢秦王赏赐!”

  “只是此战并非微臣一人之功,一万北军将士更是功不可没!”

  “微臣年幼,德才浅薄,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立下寸功,岂敢以头功自居?”

  “恳请秦王收回乡侯之位,将赏赐分摊给西征的北军将士,法正感激涕零!”

  言罢之后,法正再次连连叩首。

  态度坚决,铁了心不要乡侯的赏赐。

  “这。。。”

  刘璋一时语噻,本以为法正就是想着资历尚浅谦虚一番。

  可是如此言之凿凿的拒绝,断然是发自内心了。

  法正这斩钉截铁的态度,让周围众人全都惊愕在了原地。

  拒绝乡侯之位?

  众人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法正有多么高尚,反而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!

  也就是在这战乱的年代!

  若是在和平时期,不是顶级豪门望族,传承世家,根本没有接触侯爵的机会!

  更不说乡侯了。

  连入门级别的关内侯,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。

  即便是身处战乱年代,亭侯也是顶级文武的天花板了。

  乡侯,几乎就是众人毕生的奋斗目标。

  只要有了乡侯的爵位,几乎预示着家族开始崛起,一只脚迈进了世族的大门。

  法正所在的法家,实际上是齐襄王田法章的后裔。

  当初秦国灭亡齐国之时,田氏子孙均不敢自称田姓,因此改为法姓。

  三百多年前,法正的先祖迁徙到关中三辅地区,并开始了再次崛起。

  法正的祖父法真是闻名天下的名士,曾祖父法雄,更是官居南郡太守一职。

  实际上法家在法雄之前,追溯到祖上时期,世代几乎都担任过品秩二千石的官职。

  可惜到了法正的父亲法衍这一代,在仕途上就有些没落了。

  从两千石,直接暴跌为千石,甚至跌破千石。

  到了法正这一代,由于天下大乱,董卓,李傕,郭汜等霍乱关中,法家更是从传承世家沦为了逃难者。

  在刘璋北上雍凉之前,法正都不得离开故乡,远走避祸。

  如今天下四分,可是稍有见识之人都清楚,刘璋至少有半数的机会夺取天下。

  法正被刘璋倚重,已然是公认的事实。

  若是以不到而立之年就进爵乡侯,未来扶风法家,未必不能窥伺天下顶级世族的位置。

  这已经不单单是个人荣辱的问题,而是关乎到了整个家族的命运。

 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是惊愕,惋惜与不解。

  至少贾诩和荀攸就毫不掩饰眼中的赞叹之色。

  在二人看来,法正此举,绝对是丢了芝麻,捡了西瓜!

  赚翻了!

  面对高官厚禄不动心,主动将功劳分摊给将士。

  此番推辞看似丢失了‘宝贵’的乡侯之位,实则得到的远比乡侯要多得多!

  鞠躬不自傲,年幼谦逊,才智过人的名声,法正算是为自己坐实了。

  北军将士得知了这件事,心中定然会极为感动,自然会更加拥护军师。

  未来北军作战,将会如臂指使,爆发出更强大的战斗力!

  北军强大,未来有的是博取功勋的机会。

  还会拘泥于一个小小的乡侯吗?

  甚至顶级爵位的县侯,也并不是不可能!

  良久过后,刘璋从身旁贾诩,荀攸二人眼中的赞赏之色醒悟过来。

  “孝直,既然你如此坚持,孤也不能强人所难,这次孤便听你的建议吧!”

  “不过你的功劳,孤不可能视若无睹。”

  “宝鸡乡侯你不接受,那孤就封你为七里台亭侯,然后重赏参加西征的一万大军,如何?”

  法正没有立刻答复,而是不断扫视周围众人的目光。

  果不其然,乡变亭后,嫉妒之色明显消散了不少。

  随即也清楚了一件事。

  在一众文武心中,还是承认自己功绩的!

  至少亭侯之位,实至名归。

  宝鸡乡侯与七里台亭候,三字之差,犹如天与地!

  可是法正的犹豫,很快让一众文武再次露出惊骇之色。

  难不成亭候也不要?

  正当气氛尴尬之际,马超直接站了出来。

  “法军师,若是你不要七里台亭候的爵位,那我这万达亭候也没脸要了。。。”

  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。

  对啊,马超刚刚也被封了亭侯!

  头功者不要亭候的封赏,次功的马超该如何要?

  又短暂的经过片刻的考虑后,法正终于不再推辞。

  “法正领命,多谢秦王厚赐!”

  等到法正叩首谢恩过后,刘璋终于喜笑颜开,亲切的扶起了法正。

  “孝直,你还真是给孤一个大大的惊喜!”

  “真是没有想到,仅凭一万人,就能击溃整个西域的军力!”

  “好!好!好!真是没让孤失望!”

  刘璋的认可,就是法正一直奋战的动力。

  短短的几句话,对于法正的意义远远超过官职与爵位的封赏。

  “微臣幸不辱命!”

  这次法正也没有再推辞,欣然接下了这份赞赏。

  “孝直,你一直不肯说带回了多少大宛马,现在当着众人的面,可否告诉孤?”

  这才是刘璋目下最为关注的问题。

  多少大宛马,意味着可以组建多少重甲铁骑。

  方才产生的动静时,刘璋心中就暗自估算过。

  应该至少也有两三万左右!

  大宛马不同于普通战马,能被法正带回来的,自然就能直接成为重甲骑兵的坐骑。

  装备大宛马的重甲骑兵,只需配备一匹作战用的大宛马和一到两匹赶路用的普通战马。

  因此。

  有一匹大宛马,就有一名重甲骑兵。

  有一万大宛马,就有一万名重甲骑兵。

  若是有三万匹大宛马,那就代表着拥有三万重甲骑兵!

  数万重甲骑兵列于阵前是何等的壮观,刘璋早已迫不及待了。

  长安西门的所有人都不禁屏住呼吸,竖起耳朵,等待着法正交代的答案。

  连秦王都好奇的事情,作为臣子的,怎么可能不疑惑万分。

  终于,在众人的注视下,法正的嘴唇动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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